雨季中的飛行/詩

隻身漂流，為延續下個雨季到來

如一群不歸的候鳥

飛躍阡陌與人群

而至於此──島嶼的頂端



夏日的西南氣流尚未吹入盆地深處

燥熱便已，節節敗退

東北季風挾帶一整片更北端的思念

洶洶來勢……

雨裡包覆海洋來的淚水

一種未曾嚐過的滋味



於我們尚未啟程的家鄉

孩時的記憶未曾向前滾動

仍在原地不停自轉

等待我們隨時躍入，那時

總在夏日午後大雨滂沱，淅瀝，淅瀝

泥土的味道佔據踢球的場地

於是我們赤腳將童年踏成水花一片



歲月在手心留下刻痕

純真開始頹敗

感傷和寂寞隨之而來

也沒有了紅綠燈或是躲迷藏

那些可以暫時停止或消失的美好時刻

一一不再

不時搓揉手心

感覺被老師處罰的痕跡仍隱隱作痛

小學教室裏我們沉沉睡著

眼淚和雨季一起抵達

眼淚掉落地面；雨季無期綿延……



是候鳥迷失方向抑或倦鳥不歸

我們在雨中仍不停拍振臂膀

在島嶼頂端振翅

於盆地底部盤旋

許多潔白的夢想在空中折翼

為抵禦這一場雨季的漂泊



雨季的味道不苦微澀

幾近如青春不停失戀的感覺

潮濕是北方城市的代詞

於是我們熟知陽光、藍天

落日餘暉以及滿夜星空

彌足珍貴



雨季的味道瀰漫而愈趨氾濫

降下街道所能承受的重量

所有的紛雜與喧囂都濕透了

軟弱和無力被連併沖走

一切紊亂都融入水中

朝向出海口，滾滾流去



有一天，雨季也有尾聲

日光必定鋒芒畢露

島嶼中令人安心的寂靜片刻結晶出來

城市的版圖因背負更偉大的使命

而顯的熠熠生輝

此時，無謂的辯解也將封口

所有輕盈的綺麗的希冀都將

展翅──鼓動起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