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2月30日 星期日

車行木瓜溪



我們沿著海岸線,奔馳在台十一丙線上,南濱一過,前方出現大橋,我們驚呼:「這橋也太長了吧!」看了地圖,這才得知,我們將行過木瓜溪。《詩經》有云:「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果子之情,重於美玉。躲在我身後的你不知道是怎麼想的,但我想讓你知道,此情永以為好也。 詩人陳黎在《車過木瓜溪》裡寫道:「車過木瓜溪,十九 / 遇雨。或謂地形雨」,他寫的彼時是一月天,地形雨來自東北季風,我們在天寒的十二月行過木瓜溪,亦飄下了零零細雨。「投我以木瓜溪的陣雨 / 報之以時速一百二十公里」,此時,來往皆是呼嘯而過的砂石車,溪畔沙岸被劃出方正成塊的田地,一路延伸至海岸山脈底下,天氣再好一些,那裡將會是溪南累累的西瓜田嗎?

2012年12月22日 星期六

冬至



結束一夜反覆難眠的值班,走出醫院大門,天色亮晃晃,沒有火山爆發,沒有超級大地震,小行星想必是偏離了軌道,地面安穩,風吹來,涼意至,世界仍在,末日未依約前來。對生活竟「無感」到無恐無懼,病痛依然是有的,否則哪來這麼多人們湧至,三兩步跳上接駁公車,想想應該如何整理自己。

回到租屋處,習慣性結束一日值班後,換下襯衫長褲,清洗從醫院裡帶回的陰霾氣味,換上乾淨T恤短褲,將自己清潔成為一個乾淨的人。便順手將床墊被單枕頭套一併拆下,與原本便應該死去的那些髒污身軀,通通丟進洗衣機裡,翻攪,震盪、揉搓,然後等待所有穢氣離心脫乾。

在烘衣店等待衣物烘乾之際,外面下起了細雨,看著路上行人蕭索,三三兩兩,世界依舊現實的可怕,每天光是應付生活就筋疲力盡,夢想又該在何處孵化萌芽?一直告訴自己所追求的就是一種安定的生活,但這是未來的全部嗎?那還真是一件令人傷心的事。

看著烘衣機不停地轉動,突然羨慕起那些逐漸蓬鬆暖和的衣物,昨天一過,冬天就算真的來了,收拾摺疊好乾燥的它們,伴著漸晚漸涼的寒意,重生之日,帶著暖意,我想明天會變的更好的。

2012年12月15日 星期六

過站

 

你在逼逼關門警示聲中醒來,睜開雙眼你發現接下來的站名不是你熟悉的,明明上一站都還在預定的路線上,怎麼輕輕一閉眼,列車就過了站,順著它既定的目的地前進,卻帶領你來到陌生的地方。

在下一站停車前,你懊惱著,是縱容自己過於放鬆,懶散,像是日日晨起總要與自己心裡的睡眠惡魔打上幾場心理戰一樣,那樣不堪一擊,總是無法將自己備妥,任生活的荒草蔓生、雜亂,毫無秩序。總以為最後還有人在背後支撐著,自己已經長大卻還未意識到成長,懊惱極了,在一日之始,什麼事好像都已經不會有好的開始了。

你想起高中時每晚補完習,從台中搭火車回員林,火車總是誤點,九點四十的車,搭上時往往已近十點,為了省錢,這班站站皆停的平快遂成為首選。太原、烏日、成功、彰化、花壇,平快車不若捷運,以一種氣定神閑的姿態在夜色中行走,停車時,引擎不動,整串列車的燈光便全數暗去。無數個回程路上,你就在空窿晃盪中沉沉睡去。

幾次醒來,總是過了員林,列車停靠陌生小站,你驚醒並跳下車,看著列車伊伊呀呀離去,感覺被像是被遺棄了。無人小站只有月台與路燈,像在墨黑稻海中的一座孤島。但你不害怕,拿起手機撥出求援訊號,便能與光明世界重新相連,而父親便是那永遠的救援者。不消幾分鐘,看見父親遠遠的車燈從鄉間小路中竄出,你知道自己又獲救了一次。

過了幾年,你還是日日在列車中位移著生活,幾次的睡過站讓你內咎不已,你漸漸學乖,上車坐妥後,計算站別與時間,預先設定好鬧鐘,在每個逼逼關門警示聲中練習驚醒,以免又彷若無人般睡去。

你知道,終究還是得靠自己,當救援者離開了,手機那頭不再刻刻有人等著自己依賴般的微弱訊號時。